缘起性空祭南师

缘起性空祭南师

作者：成晓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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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惊闻南怀瑾仙逝，颇感意外和震惊。南师一生“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经纶三大教，出入百家言”，少年时曾经研习武学和养身之术，年过耄耋乃理所应当；突闻噩耗、深感痛惜。以学生之份撰文以谢传道授业之恩，以祭先生在天之灵。

准确说我并非南怀瑾学生、更非其弟子门人；然近一年来有缘拜读南师著述九百万字有余，茅塞顿开、受益匪浅，以师道尊之并非攀附之意，实乃尊崇之诚。

初识南师源于曾在网上看到的某异人早年在四川习武访道的奇遇，那时候还不知道文中的主人翁是谁，也不清楚文章出于何人之手；直到南师仙逝，在凤凰网《南环瑾逝世》的专题报道中，第二次看到同一篇文章才知早年看到的竟是南师弟子记录整理的早年回忆录。这正如南师在其著述中曾经多次讲道“历史的经验常常是怎样开始便怎样结束”，天道好还之世事公理，与南师结缘的第一篇文章，同时也是在南师逝世后解答当年那个疑惑的钥匙。

很多年之后一次在当当网购书，当时想买的书都选齐了，但是未达到网购图书免费邮寄的金额，为此选来选去挑选了很久、最终选定《金刚经说什么》一书，打折优惠之后正巧分毫不差。买下那本书后一直闲置在书架上，也不知道作者南怀瑾为何许人。幼年时家乡一位长辈曾说我今生与佛有缘，只记得那时呲之以鼻、不以为然道，“我这辈子怎可能与和尚有缘？！”。那知如今还真应验了。正如《历史的经验》一书中南师曾说，“历史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巧合，世事都有其必然的因果律”。

台湾师范大学曾仕强教授的《易经的奥秘》2009年在央视《百家讲坛》开播之后，想深入了解一点易经的知识，买来《易经杂说》、《易经系传别讲》参阅。由于此前从未涉足易经方面的知识，两书看完对书籍及作者也没留下太多的印象。

数年之后，在意志消沉、万念俱灭之际，翻阅书架上仅存极少数未读书籍时取下《金刚经说什么》一书阅读。这是涉足佛学的第一本书，那个时候并不知道《金刚经》在佛经中的地位，更不知道经书内容在修持佛法中的层次，自己竟无知地把《金刚经》当成佛学入门级的闲书来消遣。

在看《金刚经说什么》的过程中，偶得有缘人推荐此书作者有本国学方面的《论语别裁》值得一看。自幼研读国学自认对国学书籍有点鉴识，上大学时就不再看国内学者的国学著述，只因实在接受不了那些学者认知之肤浅和思想之幼稚。然这个南怀瑾的《论语别裁》令我折服，从此一发不收：《老子他说》(此前对道家学术比较熟悉)、《孟子旁通》、《庄子南华》、《历史的经验》、《原本大学微言》……，几乎看完了市面上能买到的南师所有著述。

南师著述旁征博引、经史同参，通古论今、以古喻今，学识广博、见解深透；时时直指人心、处处发人深思。更令人佩服的是其观念往往介乎唯物与唯心之间，其分寸又拿捏得不偏不倚、恰到好处。不以科学不能解释的唯心现象去抨击科学万能的狭隘观念，不因唯心的观念超出当今的认知水平去否定科学之外的其他未知领域。在这个唯物论大行其道、一统天下时代，倡导科学的精神，又给科学未能包含的领域保留其本来的空间，这种精神令人敬佩、这种智慧值得学习。而不像某些御用学者违反科学的基本精神、妄言“不科学即反科学”的论调替主子代言，亦非如某些神职人员般一味宣扬精神万能、心外无物的唯心偏执。

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个很重要的基因源于春秋战国的“士文化”。“士文化”起源于古代“十人一士”制度，原本是一种基础的社会服务职能；后来逐步演变成读书人或有识青年追求进步、服务社会的主要人生目标。一直以来中国传统的 士都是文武兼修，固有“文士为儒、武士为侠”之说。像我们非常熟悉的孔子、老子、张良、范蠡、李白、岳飞、范仲淹、辛弃疾、文天祥、曾国藩都是文采出众、武功不凡之辈。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发源于中国盛唐时期的“士文化”，其实日本的武士基本上是文武兼修、德才兼备，并非某些影视剧里面杜撰的那样不屑。南师或因其文才学识名满天下，而我更艳慕其在武学方面的独特经历和见识。

在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延续方面，家师和南师一样：文武兼修、佛道同参，深受家师影响文武皆有接触。只不过南师以文才闻名，家师以武学见长。家师出生武林世家、自幼习武；南师出生书香门第、幼承庭训。然南师在青年时代，习武不过二十余年，能对武学的本质有那样独到的认知与见解，甚至“弃武学禅”，成就一番功德，实则令人钦佩。

如今南师仙逝，亲聆先生教诲之愿终成憾事；然先生著述所散发的智慧之光曾一度令我豁然开朗、柳暗花明。《论语别裁》先生曾说，“做人是天下第一等学问”；逝者已矣，生者唯有谨记先生教导、承继先生智慧，虔诚修行、平实做人，或许算是对逝者最好的缅怀与感激，亦不负南师教导开示之功。